写意聊斋之一：书生
文字 摄影：樱
（一）序言 暗夜如磐，幽冷的阴风，摇曳几枝树影，萧瑟在窗前，哀哭，幽怨。
夜路辗转，是谁，提一盏昏黄的灯笼，穿行在魅影交错的人世，流连，蹒跚。
掷笔无言，仰天慨叹，黑白世间，说不尽善恶是非、悲喜聚散，是轮回中冥冥注定的宿命？还是宿命里偶然结成的冤孽奇缘？
冷眼，无言，多少忧愤难平的胸臆，在夜色苍茫中归于沉寂，我似乎看见先生伏案疾书，耳边几缕白发，正瑟索着半生苍凉……
暗夜如磐，一灯如豆。
在这一卷俗世红尘的传说里，你和我，终究还是不期而遇。
是梦吗？我至今犹疑。
时光的两岸，远望，感叹，这一段千古奇缘。
（二）相识：我喜出望外的温暖
我只是埋头苦读的书生，我家境惨淡，我尝尽世人的奚落、欺凌和白眼。
世事无常，人情冷暖，我只能埋下头，沉默着把那些苦涩和屈辱吞咽。
为了那个金榜题名的梦想，我背井离乡、负笈飘零，人生逆旅、夜雨淋漓，荒村野店、古庙晦庵，我只是断肠的孤客。
那个平淡的夜晚，我正用袍袖遮掩着即将被风吹熄的灯火。一声娇笑，你出现在身后。说是深夜迷路，能否借住一晚。
言谈之间，多少婉约清丽的羞涩；眉目传情，我第一次陶醉，这荒凉的人生中意外的温暖。
灯下谈诗论词，抚琴对弈，都说知己相见恨晚。砰然心动，一个是蕙质兰心，一个是儒雅风范，彼此都羞涩低眉，欲说无言。
你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说愿将此生付与君。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异得木讷难言。是梦吗？落魄失意的我怀疑，此身是否还在人间。
（三）相守：我相濡以沫的幸福
在青山隐隐的深处，一间草庐是你我安身立命的家园。
屋前瓜果满架，屋后鸡鸭满栏。潺潺的山泉流过，你我并肩而立，携手看晨昏鸟影、云霞绚烂。
一瓢清水，盛满你温雅的贤惠；一朵野花，绽放我呵护的柔情。咿呀的织机声，穿梭着光阴的交替；琅琅的读书声，编制着未来的梦想。
我们在柴米油盐之间诗词相和，我们在山花烂漫之间奔跑追逐，我们在云水幻影之间泛舟凌波，我们在星月光辉下促膝谈心。我们也在贫病之中，相互温暖彼此冷寂的心。
寂寞山野，寒暑不知年，管它光阴荏苒，你和我就这样无悔相守。
永难忘，那一日，我抚你鬓间的秀发，悠悠说道：
娘子，遇见你，真好。
（四）离别：我锥心噬骨的悲痛
可是，突然，你甜美的笑，和窗外的云一起变得暗淡。
耳畔，隐约响过滚滚的雷音，我看见你眼中浮现的惊惧与不安，我们的世界，风云突变！
我根本就不信，那可恶的道士满嘴的妄语胡言。
何为人？何为妖？为何他要在我们平凡的幸福里，无端兴起波澜？我恨!
惊愕之间，我看见娇弱的你挺身护我，手中凭空出现一柄冷光森森的剑。
腾跃飞翻，地转天旋。
草庐前，落英缭乱，杀气震天！
你以灵狐般的躯闪躲挪移，身后是飘着炊烟的家园。直到你奋力拼搏的身影被那道士一剑斩杀，一缕青烟散尽，你，不见踪影。
尘缘散尽，心念成空。我只看见一只雪白的狐狸躺在血泊中，犹自睁着含泪的眼。
（五）魂聚：我醉生梦死的乐园
云散天青，纷争止息，我无悲喜，任那道士殷勤劝说直至扬长而去。
那棵落英缤纷的桃树下，我亲手埋你——这寒凉的人世间我唯一的温暖。
你的血混着我的泪，染污了你洁白无瑕的身躯。我的掌心，已经没有了你的温度；可是，可是，我的耳边始终响彻着你温婉的话语，一如往日，言笑晏晏，问暖嘘寒。
我哭不出来，枯坐坟前，一管洞箫呜咽着，我胸中那万般依恋和悲痛。
这只是个噩梦，是吗？你在哪里？我在家门口一直等你归来。
在寂寞的岁月里，在刻骨的相思中，我渐渐明白：对于我，你到底还是有千般万般的不舍。
窗前的枯草间，我看见了青烟一样缭绕着的你的游魂；门外的溪水里，我看见了云霞一样绚丽着的你的笑脸；屋后的竹林里，我听见了你夜雨一样呢喃着的你的嘱托。
我醉意蹒跚地举着酒杯，对着树下的坟冢说：
娘子，让我在梦里和你相聚吧，答应我，这一次不要再和我生离死别，好吗？
（六）尾声
临风独立，千山黄叶无声凋零，无处话凄凉。
如今，尘世的彼岸，在那草木萋萋的路口，你是否还在等着我？
抚摸着这卷《聊斋志异》，故事里的每一个字，都让我的心依旧疼得颤抖。
在这一卷俗世红尘的奇缘传说里，你和我，曾经那么美丽的不期而遇。
是梦吗？我至今犹疑。
可是，我始终不愿将这段记忆遗忘，在生死轮回之外，执著地凝聚着这缕不知疲倦的精魂。
在时光的两岸，只要有你，我愿意年年这样两两相望。
只是，你还在吗？那一世，我们在轮回中，人妖殊途；多么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在故事里，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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