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晓月与爱无关
之
刀客与刀
终于寂静了，没有秋叶飞舞，没有变色山峦，只有池水静静的躺着，似一块翡翠。
绿幽幽，越看越觉得那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林阳本能的挪后了一点。
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这句话，林阳似乎忘了。
他不是忘了，一场恶斗下来，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再加上所受的刀伤，他的生命在消逝。
夕阳的余晖照射着整个峰岩山，深秋时节，没有落叶飘零，没有狂风暴雨，只有秋的静寂笼罩着整个苍山幽水。
林阳看了看手中的刀，一柄黑漆漆的刀，钝钝的刃口一层薄薄的暗红，那是杀人久了，鲜血浸入而成。
但此刻，刀还在滴血，因为一场恶斗刚刚结束。
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人。
这些人什么来历，来自何方，林阳并不得知。自从这柄刀到了他的手上，这样的事情就经常出现。
久了，他也习惯了，他曾想过将这刀封藏起来，但是总是临到行动的时候，罢了手。
刀客和刀似乎密不可分，甚至是生命和鲜血的关系，没了鲜血，也就没了生命。
刀客没了刀，也就等于失去了生命，至少是没了灵魂。
微风拂过，地上的落叶飘了起来。
连那池碧水，也微微荡起了涟漪。
林阳身子微微一震，他将刀拄在地上，耳朵轻轻的贴着刀柄，瞬间，他的眼神闪亮。
他知道，刚刚那阵风，不是秋风，那是一群人夜行震荡的风声。
此刻，未知的来者，已经到来，来到了峰岩山。
他即将迎接新的挑战，也许是人生中最后一次激战，因为之前一战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
再有一战，结局显而易见。
刀客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都是血肉之躯，都会死。
刀的锋利，只能助长他运刀的气势和杀人的快感，却丝毫不能帮助他避免消耗精力。
风声飒然，林阳身形暴起，长刀挥出，一招八方风雨，刀风将周遭围了个水泄不通。
叮叮叮，数十枚金针落地，这是江湖有名的暴雨金针。
林阳落地，长刀斜指。
这个刚刚已经残喘的男人，此刻竟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或许，他天生就是个杀人的机器，生命不息，激斗就不会停止。
数十人疾风般掠来，齐齐落地。
“暴雨金针？”林阳诧异，“你们是梅寒小筑的什么人？”
来人里走出一位身着青衫的人，怪笑一下“眼光甚好，居然知道梅寒小筑。”
笑声阴森可怖，喋喋不休。
林阳仰天大笑：暴雨金针，梅寒的独门绝技，江湖人有几人不识？只是见者不多，因为无人避得开。
林阳傲然问道：暴雨金针已经落空，我知道这金针只能发射一次，以你们，能否杀的了我？
青衫客怪笑：我知道你是名满神州的刀客，但是你可知暴雨金针还有二发？
话音未落，数十枚金针电射而出，数十道金光夺人心魄。
林阳暗道：不妙。
但是多少年的恶战让他有了近乎神一样的预感，虽然是说话间，但丝毫没有放弃警觉。
他身子疾闪，向后射出数十丈，此刻已经悬在那池碧水之上。
林阳双脚连踢，硬生生又向上拔起数丈高，那些金针擦脚而过。
林阳借下落之势悠乎飘回落地，身形步法如同鬼魅。
暴雨金针这一发，林阳这一躲，也就是数秒间发生的事情。
虽然躲过，但是林阳刚刚这一闪一拔，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青衫客笑不出来了，阴森诡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你居然能躲的过暴雨金针二次发射。
林阳诧异：江湖传闻，暴雨金针只有一发，如何你能二次发射？
青衫客冷笑：因为第一发就没人躲的过，谁又能见过二次发射！
青衫客阴森的说道：我知你刚刚这一躲一拔，必然耗尽了你所有的精力，你大限已至。
林阳无语，梅寒曾是百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女侠，梅寒小筑是她的居所，结果到了现在，梅寒的后人居然变得如此乖戾善斗。
善与恶之间没有永恒的，并且善与恶是彼此互生的，一个人都有着两面性，当恶的一面占据上风，整个人所呈现的就是邪恶的一面。
现在已经无暇去追讨善与恶的问题，不管他是梅寒小筑的什么人，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活下来。
对面磨刀霍霍，已经要杀掉自己，自己精力耗尽，还能不能保全自己也未得知。
林阳这样想。
青衫客手一挥，腾身而起，对方数十人身形暴起，刀剑齐出，黑云压城一般，向着林阳而来。
这样的阵势，林阳经历过多少次，以前他从未觉得有什么凶险。
但是这次不同，之前一场恶战，已经透支了他的身体，刚刚闪避暴雨金针，又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
林阳没有闪避，只是看着青衫客等袭来。
他在计算距离，他已经没有精力再使出狂飙般的刀法，只能等待一击。
林阳一声暴喝，虎目圆睁，长刀劈出，一道黑风飙起，那刀风竟然席卷了天地间的生机。
地上的落叶被刀风卷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遮天蔽日。
巨响。
飘落。
血花纷飞。
断肢头颅四处飞散。
落地的尸块上插满了落叶。
青衫客摇晃欲坠，“残阳……”他的身上脸上插满了落叶，摇晃着走了几步，突然鲜血四溅，身体各处裂开，倒地。
林阳用手拄着长刀，嘴角微笑，眼光望着隐落山间那最后的一丝余晖。
他的耳边响起了那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拿去吧，这柄刀陪了我一辈子。
说来好笑，这刀是我大婚之日别人送的。
哪有吉日送刀的？
前程未知几风雨，重来携手倚残阳。
结果，我的夫君没过三年就身亡。
于是，这刀陪伴了我一辈子。
我老了，不需要它陪伴我了，送给你，也许你能用得上。”
林阳眼前浮现出那个女人漂亮的模样，虽然老了，但是依旧掩饰不住苍老之下的秀美。
还有，那篱笆之内的几支淡梅。
——终——
2021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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