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老男孩
小时候听广播,最喜欢交通频道里的一个节目,中间会插播一些路况信息,听着广播里哪条道路拥堵,一个县城都没有去过的乡里娃,梦想着自己开着车,吹着风,驰骋在广播里的道路上。
去县城参加中考,第一次喝消毒水味的自来水,那刺鼻的味道终身难忘,十多层的百货大楼高耸入云,宽敞明亮,一切都那么新鲜。高中三年,走遍了县城的每一个角落,找到了学校去车站的近道,不再需要从沿着大马路走几公里,巷子里有不需要身份证的网吧,门口望风的网管。
后来,坐上了火车,去了更大的城市求学,最喜欢坐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快速倒退,跨过了书本上才见识过的长江。家乡是丘陵地带,传说中的地无三里平,在火车上看到辽阔的江夏平原,好生羡慕他们种地可以用机械,家乡的梯田田埂,独轮车都难行,全靠人肩挑手扛。老家的梯田都已经随着父辈退休,再也不用守着几分薄田吃食。每次假期回去,都要带小孩去曾经耕种的土地里走一走,泥土的气息还是那么熟悉,小家伙对这“野外”的一切那么兴奋,一如我当初走进那城市森林,曾经辛勤耕种的土地变成了野外。
如今,已经坐在曾经仰望的高楼里,也开车路过广播里的道路,好像实现了那时的梦想。
大学四年,除了学习,其他时间都花在四国里,对军棋而言,四年只是一个入门的新人,无法窥探到棋局背后的凶险,无法融入大师们赛后的酒局,更无法叙述四国江湖背后的故事,只能从一个路人的视角来记录一下普通玩家的四国。
狮子跟我说今年的征文活动主题是联众老物件时,刚好在老家,心里猛然一动,一顿翻箱倒柜,翻出了这件压箱底的“宝贝”:二零一一年联众双明大师赛纪念T恤,立刻拍照发给狮子看:这算不算?回:真的算。不过在我眼里,它一直是“新”物件:只穿过一次,经过这么多年,除了标签泛黄,其他依旧如初;它依旧很新,在这一年,离开校园,开始新的工作和生活。
二零一零年,在武汉举办的第一届双明大师赛,这是军棋界最顶级的比赛,集结了所有平台的顶尖棋手,通过网络初选,32对选手杀入武汉现场。当时还是一个穷学生,很遗憾没有去到现场,和很多没去现场其他棋友一样,在论坛看到棋手们现场的照片,煞是羡慕,犹记得总决赛是决战黄鹤楼。在棋盘里厮杀过无数过夜晚,也曾梦想站到那个巅峰。在南京举办的第二届大师赛,恰逢毕业参加工作,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资,毫不犹豫的买车票去现场,现场的工作人员很热情,派发纪念品,引导去酒店大厅观看现场直播比赛,也看到了一个个ID背后的真人,有一种粉丝见到明星的感觉,可惜的是四国人都比较含蓄,真人和ID对不上号。比赛现场禁烟,下四国的棋友大多烟瘾大,看到棋手们匆忙跑出比赛区,到门口迫不及待借火的情景,看到了大白兔冬冬现场沉稳的主持,还有三枪版主在默默查看棋局。站到了现场,没到巅峰,这是否可以算实现了梦想的一部分?
也是这一年,开始了工作,不再像学校一样有那么多时间,这件衣服也被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深埋到衣柜里,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期间成家生娃,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联众,忘记了四国,甚至于曾经厮杀的ID也长时间未登录被回收(这里要吐槽一下)。二零二三年的某天,一个许久未联系的棋友邀请打一场比赛,再次登录游戏界面的时候,那一刻,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熬夜奋战的时候,还是那个方正的游戏画面,熟悉的大庆四合院已经空荡荡,寻找一番,才发现都已转战东方热线,看到很多熟悉的ID,也不见了很多老朋友。对四国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在那个群星璀璨、熠熠生辉的四国时代,一直把自己定位成联众四国新人,而今,新衣服变成了老物件,翻出这件衣服时,老婆一脸嫌弃加调侃:现在这身材还能穿得下?回道:先洗干净,挤也要挤进去;挤进去的感觉,就像上次娃穿上哪吒印花的新衣服一样,她嘟囔了一声:男人至死是少年。
一入四国深似海,相信这是还坚守在联众的四国人一种执念,无论间隔多久,听到出征的号角都是全新的开始,不再执着于胜负,不再痴迷于分数,不再鏖战到深夜;三五好友,到点下线。儿时驰骋的梦想如今变成了生活,一如四国,繁华和浮躁褪去后,割舍不下的还是那个方正的棋盘和棋子。
棋途,人生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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